赌庐的包厢里,安静了几息时间。崔先生跟他的两个同伙在那里,凝视着陈彦拍在桌子上的那枚玉质令牌。“空缘首座?”一旁贼眉鼠眼的朱先生,望着桌子上的令牌念叨着皱起眉头,很显然,朱先生的脑子现在正处于短路的状态。没有立即反应过来也很正常。谁能想到整个辰平洲都为之瞩目的空山宗,空缘山首座弟子,会来这泰云城中的不正规赌庐里,被他们几个老痞子当猪仔杀呢?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姓陈……”坐在方桌的另一侧,陈彦对面的崔先生似乎想起来了什么,然后面色微微一变:“你说,你是陈彦?”陈彦没言语,只是在观察着崔先生的反应。又过了两息的时间后,崔先生笑了出来,只不过他的眼神中没有任何笑意,只有警惕和狠厉。看来他不信。随后,崔先生开口道:“哈哈哈哈,怎么突然开起这么无厘头的玩笑来了,燕老……”一道极细,且锋利的真气划过崔先生的脸,鲜血当即便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叫我陈首座。”陈彦道。崔先生当即眼瞳紧缩,双腿发抖,甚至呼吸都紧张到开始颤动起来。身为贯气境初期修士的自已,护体真气像纸一样轻易被面前这年轻人划开,就只能代表着一件事。对方的修为水平,最起码在武泉境以上。既然如此的话,无论对方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不是空缘山的首座弟子陈彦,已经完全无所谓了。崔先生只能顺着他去说话。而在陈彦一旁,贼眉鼠眼的朱先生也很快就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对,他的第一反应便是逃跑。“你的脚要是敢再动一下,就死。”陈彦道。想要逃跑的朱先生,当即就停下了脚步,冷汗顺着他的额头流下。崔先生的表情开始变得比哭还要难看。“陈首座恕罪,陈首座恕罪……”他嘴里连连念叨着,向陈彦赔罪道。“怎么了,崔先生。”陈彦完全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很难想象这么一位云淡风轻的翩翩公子,在半炷香的时间之前,还在那里输的面红耳赤。“咱们不是还在玩吗?”陈彦道,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继续。”崔先生没有动。“继续啊。”陈彦又加重了些许语气,崔先生的手颤抖两下,然后唯唯诺诺的拿起他面前的骰盅,拾起桌上的骰子,放入其中。崔先生的手又抖了一下,一枚骰子从骰盅里掉出落到地面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别紧张。”陈彦轻声劝道。随后,崔先生将骰子从地面上捡起来,放到桌上的骰盅里,然后开始摇晃了起来,又是几息时间过后,崔先生停下,然后作势要掀开骰盅——“停。”陈彦制止了崔先生的动作。“怎,怎么了,陈首座?”崔先生结结巴巴道。“你刚刚摇的不对。”“哪,哪里不对,您说,陈首座。”“为什么不继续往骰盅里注入真气,崔先生不是很喜欢这么干吗?”陈彦道。这身着朱紫色道袍的中年修士所使的这些小手段,也就只能在锻体境以下修为的修士们面前故弄玄虚一下,但凡是个稍有经验的贯气境修士,随随便便都能轻松看穿。更别说现在的陈彦的修为境界,已经达到了气海境巅峰。都只是些不足挂齿的雕虫小技罢了。“陈首座,陈首座!”崔先生直接在陈彦的面前跪下:“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我崔茂愿意给您做牛做马,求求您就饶了我吧!”“做牛做马,你还不够格。”陈彦说道:“问你们几个问题,只要老实回答的话,我就放过你们。”“陈首座您尽管问,我们保证毫不隐瞒!”一旁的那个朱先生连忙答应道。“你们几个,都是这泰云城周边的散修?”陈彦问。“倒也不是。”崔茂回答道:“我们三个里,只有郑岩风是泰云城周边的散修,我来自莱山郡,然后陈首座您身边的那个朱兴,他就更远上一些,是从青鹊国的南域那边过来的。”“那你们在这赌庐中能勾结在一起,倒也算是缘分。”陈彦打趣道。“回陈首座的话,其实也不能说是缘分。”三人当中,最为贼眉鼠眼的那个朱兴说道,然后他稍微停顿了片刻,犹豫了一下:“因为,我们都是来投奔赵前辈的。”话音刚落,崔茂和郑岩风都朝着朱兴的方向,投去相当难以置信,就好似自已被出卖了一般的表情。而陈彦也显然注意到了这些微妙的气氛变化。“赵前辈?”随即,他开口道:“那是谁?”“是这赌庐的东家,黄仁秋从萍城请回来的那位武泉境前辈叫赵无英,在青鹊城西域的散修当中颇具名气。”朱兴回答道:“其实陈首座,我们之所以会在这赌庐中坑蒙拐骗,也是有着赵无英的授意,至于坑来的钱,我们跟赵无英向来都是三七分成。”“七成?”陈彦问。“七成还得是人家的!”朱兴回答道。其实这也早就在陈彦的意料之中,在这黄家赌庐里,除了镇场子的赵无英之外,贯气境的赌庐管事也有那么几位,崔茂等人在赌庐干这种事情,没有黄家人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不可能的。陈彦压根就不在意朱兴想把锅甩到黄家和赵无英身上的这点儿小心思。因为从一开始,他想要知道的就不是这些。他将自已的视线,锁定在这三个混球当中,最为沉闷的那个郑岩风身上。“你是泰云城本地的散修?”陈彦问。“是,陈首座。”郑岩风毕恭毕敬的回答道。“那你对这泰云城很熟?”“回陈首座的话,泰云城七大修仙世家的各种轶事,在下都门儿清。”“我对这些都不感兴趣。”陈彦道:“我想知道的是,你对原本这泰云城中的仙家赌庐,了解如何?”“算是常客。”郑岩风回答道。“那你认不认识,刚刚的那个伙计。”“刚刚的那个伙计?”“就是那个小李,你认不认识?”